第六百二十九章 人该有的模样

　　“居然还是破不了？！”
　　阿德拉一击没有破开那白气，身躯在空中一旋，重新落在地上。
　　他微微低头，看着略微颤抖的大剑，目光有些凝重。
　　颤抖的可不是武器，而是他的手臂。
　　这一击，他可是用出了十足的力道。
　　海军他们并不是没有接触过，虽然大部分的海军，出于圣女大人的缘故，没有全部杀掉。
　　但是他并非没有杀过海军，自己的力量，像这样战力全开的话，可是击杀过海军少将的。
　　这个家伙，按照其他人的描述，只是一个‘上校’而已，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顽强？
　　而且，那个奇怪的白气算怎么回事？
　　能力者？
　　“嘁，怎么还缠绕在我身上来了。”
　　阿德拉挥舞着大剑，试图将缠绕在身上的白气给挥开，但不管他怎么挥，这白气就如跗骨之蛆一样，无法散开。
　　而且，还有一股不错的力量感。
　　“想用这种招式击败我？那你可失算了。”
　　阿德拉得意的笑着，鼻子猛力一吸，白气就被吸入进去。
　　“真是美妙。”
　　他贪婪的看向卡斯，“喂，你这力量很不错啊，如果杀掉你的话，我会更强！”
　　“我不叫喂。”
　　卡斯平淡道：“我名道格雷格·卡斯，是引导你成为完整之人的男人。”
　　卡斯的话让阿德拉呼吸一滞，脑海中，似乎又响起了一个声音。
　　“我叫波拿巴·波罗帕，是成为你主人的人。”
　　人不同，话的意思也不太同，但是阿德拉莫名其妙的却想起以前。
　　“不要……”
　　阿德拉身上的黑气，散发的更为浓烈，‘嗖’的一声，原地出现一道烟尘，只见他飞速出现在卡斯跟前，大剑直捅向卡斯面前的白气。
　　“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，人类！！”
　　当！！！
　　这一次，连白气都震动了一下。
　　“这种感觉……”
　　已经结束了战斗的克洛被这响动弄的朝那边看去，推了下眼镜，镜片中的反光看不清他的眼神。
　　“又是一个拥有坚强意志的男人，这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　　据他所观察的，这些人的意志力，似乎都不弱来着。
　　“我比你们人类更加高级，不要用那种命令的口吻对我说话！”
　　阿德拉脖颈青筋暴露，握着大剑的手骨节发白，“我会杀了你，从你身上获得这令人愉悦的力量！”
　　“可悲的人。”
　　卡斯肃穆的道：“想要的话，那就自己来拿吧！”
　　白气，继续缠绕在阿德拉身上，越来越多。
　　“这种东西，你在让我更快杀了你吗？！”
　　阿德拉疯狂吸着白气，“我是‘贪婪’，我可以吸收掉任何力量，也可以从尸体中汲取力量！它只会让我越来越强大，而你，会越来越弱！”
　　他自身的黑气，越来越狂放，宛如焦黑的碳一样，组成了一只狼头，朝着白气撕咬了过去。
　　狼头极尽贪婪之相，张口一咬，便是一块白气，给它吞入口中，而它自身也壮大了几分。
　　“卡斯！”
　　威尔伯心中一惊，下意识将枪对准阿德拉，“十……”
　　“住手，威尔伯。”
　　卡斯伸出手，也没看他，反而直盯着阿德拉，“让他继续。”
　　“白痴，我待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！”
　　每吞一分，阿德拉的气息就浓郁一分，危险且躁动的气息，逐渐的扩散在周围。
　　“就是这种感觉……”
　　阿德拉仰起头，露出迷醉一般的笑容，他手臂往前一送，抵在卡斯白气屏障上的大剑，猛力往前突进。
　　咔！
　　浅薄的白气屏障，被大剑打出一道裂缝，剑尖突破其内。
　　“你就如你这个乌龟壳一样，等一下也是同样的结局！”阿德拉一脸狰狞。
　　卡斯依旧静静的看着他，那种眼神，让阿德拉更为愤怒。
　　“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！！”
　　怒吼之间，狼头撕咬的力度更为猛烈，“你这股力量，可以让我补完自己，变得更为强大，忏悔吧，人类！”
　　“为什么要口口声声否定自己为人？”
　　在那狼头撕咬之时，卡斯突然出声，仅一句，就让阿德拉愣住。
　　“你，你在说什么？”阿德拉咬牙道。
　　“你感受到了吧。”
　　卡斯摇摇头，道：“首先，我要跟你说对不起，将你认为‘不完整的人’是我的主观印象，我为此道歉。”
　　“库洛先生说过，没有完美的人，同样的，也没有完整的人。”
　　“人都是有自己的缺点的，正因为如此，想要弥补缺点，或者放大自己缺点的存在，不管是努力还是堕落，都是人类该有的样子。”
　　“正如你在吸收我的力量，而我也通过与你的力量交融间，感受到了你的心。”
　　卡斯的眼角，再次流出眼泪，那眼泪让阿德拉僵了一下。
　　“你不是所谓‘不完整的人’，你本身就是人，只是封闭了自己的心，你在害怕什么？”
　　宛如灵魂在被质问，卡斯的话，让阿拉德彻底僵住，准备突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，大剑就那么卡在白气屏障中。
　　卡斯继续说着：“你在否认自己是人类，但人类本身就是不完整的，天生薄情也好，天生邪恶也好，那都是‘人’，以自己的出生和成长方式来否定自己身为‘人’这件事情，本身就是一个极为正常的现象。而不认同自己，强行接收那些与本身格格不入的东西，那就会……”
　　咔！
　　这次，不是白气屏障碎裂的声音。
　　阿德拉缓缓低头，只见自己的胸膛，如玻璃一样，出现一大团裂缝。
　　他裂开了……
　　“破碎。”卡斯说出最后两个字。
　　“我……”
　　阿德拉伸出手，颤颤巍巍的接近自己的胸口，目光逐渐失神。
　　“一个失败品。”
　　莫名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样，出现在阿德拉的耳中。
　　那是一个矮子爵士，视野中正对着自己面无表情。
　　是的，他是失败品。
　　萌岛的武器人，最先实验的，是他。
　　他也是第一批实验者中，唯一活下来的存在，但同样的，是失败品。
　　因为是失败品，所以他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独立思想。
　　作为‘武器人’而诞生的时候，他是开心的，爵士给了他新的人生，他想要为爵士效力，将一生都用来守护爵士。
　　但很快，这个想法就破灭了。
　　爵士从来没看过他，当他不存在一样，任由在他萌岛像个自由人。
　　但越自由，他看到的就越多。
　　没有多久，那些‘完成品’就出现了。
　　是他的同族。
　　阿德拉很开心，他终于有同伴了。
　　“喂，我们一起玩吧。”
　　当阿德拉满怀期待的对着他的同族说这样的话的时候，得到的反馈，却是冰冷的沉默。
　　这些‘完成品’，是比他比更为‘武器’的‘武器’，拥有思想，但是却如同没有思想。
　　他们唯一的使命，就是使用后被报废。
　　这让阿德拉有一种深深的恐惧。
　　为什么？
　　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个样子？
　　他们也是人体调节而来的，他们也是生命，为什么会被当做工具。
　　为什么他的同类要被当成消耗品，如货物一样买卖。
　　他会不会以后也变成那样？
　　“如果我是完整的人，是不是要好一些……”
　　当阿德拉面朝大海渴望的伸手时，救世主出现了。
　　那个铁处女，给了自己‘贪婪’的情绪，让他更为迫切的想要变成一个人类。
　　如果变成人类，或许他就不会被当成工具。
　　如果他能变成人类……
　　或许他的那些同族，也会有变成人类的办法。
　　和正常人一样，会哭会笑，会嫉妒会开心。
　　会像那座岛的正常人类一样，那……应该很美好吧。
　　“我也是人？”
　　阿德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，“原来，我也是人啊……”
　　黑气凝聚成的狼头，在这一刻消散。
　　他抬起头，此时脸部也出现了碎裂痕迹。
　　“你赢了，大胡子，你赢过了贪婪，那么以后就不要输，不然的话，我可是会再回来的。”
　　咔！
　　那具身躯，在这瞬间，整体碎裂开，化为如镜片一样的残段，接着在空气中化为黑气，消失不见。
　　唯有那一把大剑，此时落在了地上，显露出阿德拉还存在过的证据。
　　卡斯沉默一阵，俯身捡起了那把大剑，背在了自己背后。
　　“我会的，因为你让我知道，我也犯了错，这是个教训，我会铭记于心。”